声音与声音不会彼此忘记

我不可东去西去,我只向万里无寸草处去。

【谢道灿白遵守】交换温柔 16

谢道灿想着白遵守父亲的那些话,还有那首诗,在家门口的小路上徘徊了许久。

二楼的卧室留了一盏小灯,白遵守一半在梦里,一半在等他。深夜,听见楼下有脚步声轻轻踏上来,才翻了个身,那个梦渐渐没过了他。

梦里是司法考试前夜,白遵守攥着谢道灿的准考证,睡在天台小屋的地铺上,谢道灿正从楼下一步一步走上来。

白遵守知道这是梦,可还是在梦里松了口气。

 

不知道谢道灿什么时候爬到床上来的。

睡梦将尽时分,白遵守觉得一只手搂在身上。

除了挤地铺的日子,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真正睡在一张床上。

这个念头一浮起来,白遵守就惊醒了。

天微微亮。他转过脸,谢道灿半边脸埋在枕头里,手揽在他的肋侧,睡得像一只小猫。

被子都在白遵守这一边,谢道灿晾着半边肩背,有点可怜。

白遵守小心支起身子,把被子匀给他,很轻,很缓。

谢道灿整个扑过来,头压在白遵守的肩窝,把他抱得更牢了一点。

白遵守屏住呼吸,等一切静止下来。谢道灿并没有醒,他犹豫了一会,手终于落在他背上,浅浅地拍了拍。

唇角扬了扬,又敛去了。

他低头望着他,想,这个人醒着的时候,明明没这么让人喜欢。他想,天要亮得慢一点。

 

谢道灿一睁开眼睛就是一句:“迟到了。”

爬起来和白遵守的目光一碰,又是一句:“怎么不叫我。”

白遵守看着这个人翻身下了他的床,迷迷糊糊走出他的卧室,什么都没说。

果然,醒了就没那么让人喜欢了。

谢道灿下了几步楼梯,忽然意识到什么,停下,向楼上看。

他是从那张床上醒来的,好像一个梦。

回到卧室门口,白遵守正倚在床头,披上外衣。

不是梦。谢道灿一步一步走过去,在床沿坐下,说:“早。”

他想白遵守是不是一直等着他,从他天不亮离开他们的小屋,去见琴泰雄的那个早上,一直在等着他回来,同他说一句,早。

谢道灿俯过去,吻在没有回答他的唇上。

白遵守搂住了他的脖子。

谢道灿用吻,和他说了好多话。

白遵守以吻回他。

绵长的吻之后,两个人又安静地相拥了许久。

谢道灿听着白遵守的气息平稳下来,在他耳边低声说:“我去弄早餐,妈妈打包了红豆饭。”

白遵守紧挨在谢道灿的肩头,没有应声。

谢道灿扶起他,像好久不见似的打量了一会,又在他唇上长长落了一吻,下楼去了。

他想,白遵守有话同他说。只是这个早晨太悠长,两个人谁都舍不得打破。

 

谢道灿端着两个人的早餐进来,白遵守正临窗坐着。

这些日子他都按时起来,洗漱穿着严整,在窗前读书、理案卷,一点不像病人。

谢道灿把一条毛毯盖在白遵守膝上。

裤脚下露出苍白的脚踝,冰凉浮肿。医生说过,瓣膜损伤,血液循环受阻,会让心脏缓慢地衰竭,这是迹象之一。

谢道灿半跪在白遵守膝边,抚平了毛毯,把那双小腿拥进怀里。

好半天,白遵守的一只手落在谢道灿的肩上。

“和医生谈过了,病不是几天几星期就能好的,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,谢道灿以后,不用替我去中央地检了。”

终于,什么都拦不住。谢道灿的脸挨在白遵守膝头,没动。

“一站起来就头晕,一累了就心口疼,你想这样回去上班么?”

那只手在谢道灿肩头轻拍着,目光投向了窗外的远空。

“小时候,父亲整天不回家,我问为什么,妈妈说,他走上那条路,就不再属于自己,也不属于妻子和孩子,他属于那些被害者。”

谢道灿仰起头,看着他说:“属于谁都没关系,我不嫌麻烦。”

白遵守转回目光,也望着他。

“谢道灿,不是还有‘生意’么?”

谢道灿想了想,认真地说:“顾客,什么生意最划算,我心里有数。”

白遵守掩眸一笑,指尖在谢道灿鼻尖点了一下。

“工作上的事我来就好,你要是有空,就替我常去看看父亲。”

谢道灿抓住了那只手,也是冰凉的。他把唇贴在他的手背上,暖着他。

那只手想挣一挣,谢道灿不许,他把两只手一起捂在手心,握在他的膝上。

两个人各自低头沉默了一会。

谢道灿下了决心,抬起头,没有叫白检察官,叫了他的名字,他说:“白遵守,你现在还喜欢我么?”

白遵守的目光又深又静,像初冬的湖水。好像那就是回答。

“你最喜欢我的时候,是我最差劲的时候,现在没那么差劲了,你要是,还有一点点喜欢我的话,就让我陪着你。”

“要是,不喜欢了,那就算了。”

他不甘心,又挣扎了一下。

“要是不讨厌的话,能不能缓期,让我陪着你到你做完手术?”

静了许久。谢道灿一抬眼,白遵守的视线凝固在他的右腕上。

原本因为说着压在心底已久的话而发热的喉头,蓦地一凉,这凉一路蔓延下去,从心脏,到整个身子,一下子都凉了。

谢道灿把手抽回去,让白遵守一把拽住,他把他的右腕拉近了,也捏疼了。

袖口半遮着,纹了一个图案。

那是白遵守在袭击他的人手背上见过的图案。

热度 ( 4 )

© 声音与声音不会彼此忘记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