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与声音不会彼此忘记

我不可东去西去,我只向万里无寸草处去。

【牧藤/ALL】恋战 5

—5—

晨间连环相撞事件的伤者被移至十分钟车程的综合病院,午后疏散,只有引发事件的JV975的驾驶者仍在交通厅的控制下伤势未明。樱木因湘南大桥那一记横飞着陆,背上的旧伤复发,被流川暴力方式送交医生料理。

傍晚的雨入夜渐成瓢泼,仙道无所事事沿廊缓步,探视时间已过,一侧壁灯暗下去,另一侧是淌在窗上的水痕。流川正蜷在长廊尽头的矮窗台上阖目浅眠,如一只嗜睡的黑猫。仙道在他身边坐下,那人就抬眼望他,水光明灭里眉目清明,敌国长年隐秘生活,已不复当年二百人阶梯教室里龙卷风也叫不醒的酣然。

听说,他和樱木搭档,在爱知共和国是鹰隼般的猎手,神奈川这几年对敌战略决策最可靠的情报源之一,听说而已。仙道镇守着国安部的往来信息中枢,每一寸神经由他亲手搭建,而远方的消息,他所能捕获的并没早过一秒、多出一字,他不贪心,惦念的无非一句话,“过得好么?”他问流川。

许是半梦乍醒间全无防备,流川不答,只把揽膝的手递给他,仙道覆上那掌心,微温里多一道伤痕,关于这只手的记忆就这样纷至沓来,那年初雪天光微明时的冰凉,那个夏天极限特训后的潮湿,图书馆窗下大睡的温暖安心,毕业前最末一次近身PK的狠绝利落。那时候说握着他的手就能猜出他想什么,原来他还记得。

风从长廊深处吹来,仙道把流川的另一只手也握过来捂在掌心,难得他既没睡着也没抗拒,因窗外轰然降下的雨季,心里长草的声音再怎么喧哗也没人听见,真好。静了一刻钟光景,独有句式的大嗓门动地而来,“因为遇到过目不忘的本天才即使受多少伤也觉得幸福吧。”

流川一凛,“是认识的人。”几乎同一瞬间,仙道站起来匆匆朝病房走去。门前交通厅委托的守护人士尝过某人的招牌头槌,早七荤八素在地上数星星。仙道旋风一般推门而入,“这么巧。”绽然浅笑在病房里一亮。

想起来了,JV975,地下车库二层E区5号,木暮公延,国安部破译司。许是长年与数字信息终端为伴的缘故,仙道对各种符码的识别和记忆能力异于常人。

“是仙道君。”暖色灯里温文尔雅的人倚在床头,额上和臂上缠着绷带,眼镜放在床边小桌上,言语间听不出半点伤后的痛楚和不安。

仙道扶门而立,“伤怎么样?”仿佛这是工作区走廊上偶遇的闲谈。

见来客并不准备久待,木暮寒暄应他一句,“还好。”

说过今天真是辛苦你了,再道过保重,阖门转身走开几步,又漫不经心回到门畔,像忽然想起什么,并不进去,只靠在门上说,“有几个问题,不过还是等出院再问。”

隔着房门,木暮似乎愣了一秒,继而答他,“好。”

忽来乍去间总觉得病房里有种奇异的气场,来不及回想,樱木就大踏步迎上,“狐狸不见了。”仙道没多问,拉着樱木直奔湘南大桥。

足音远后廊灯次第熄灭,整间楼层静下来,偶有几扇病房门上纵向的磨砂玻璃里隐约透出微光,其中一扇半昏里迟疑片刻,暗去。

无光无声的所在中,臂上的伤痛渐渐清晰,木暮轻叹了一口气,对着窗的方向自言自语,“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,以后不会了。”

这么久了,多少也该长大一点吧,与其像现在这样不如回去。

我说你这人,是想任性到什么时候。

三井寿,你在听吗。

雨声里无人回答,长夜从木暮最末唤起的那个名字寂寞的尾音里蔓延开去。

车灯渐亮里大雨落在湘南大桥,日间的事故现场被简化为两盏禁行指示灯,标记JV975最初和最末的所在,流川以步距丈量过两者之间的长度,在其中一盏旁边半蹲下来,不时抬手抹去沿发梢淌在脸上的雨迹,水光灯影下颜色竟柔和,滂沱夜里说不出温暖。

仙道向他身畔俯过去,伸手拂开路上急雨汇成的河流,立刻又有别的河流汩汩而来,仅一瞬,却足以看清平坦路面那一处浅痕,顿时心下了然,“不是普通的爆胎。”

流川远目栏杆之外,是云茫水茫的湘河,是那一岸的人间,却看不清阑珊灯火,他说,“是枪击事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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