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与声音不会彼此忘记

我不可东去西去,我只向万里无寸草处去。

【谢道灿白遵守】交换温柔 29

教导所出了人命,几乎水落石出的案子又一切归零。

按梁次长说的,写始末书,开记者会,边应付大检察厅的询唤、听证,边追查“翻供自杀”的幕后隐情,与谢道灿分别之后的两个星期,白遵守就住在值班宿舍。

回过公寓,只匆匆换了几件衣服,没有停留。

大检察厅最后的意见是,证据不足,不予处分。

是星期日了,梁次长松了口气,把还在值班的同事都叫上,去吃大排档。

白遵守就回了一趟家,陪父亲。

父亲仍在卧病,精神好了许多,白天辅导法学院的学生做论文,傍晚还能挽着母亲,在楼下散一会步。

母亲最近常常念叨,说父亲越来越像孩子。

白遵守一回来,母亲就做了酱汤和红豆饭,父亲的晚饭照例是一碗白粥五碟小菜。

母亲把两份晚餐端在一方小案上,送进书房,在卧榻前摆好。

白遵守坐在卧榻边,端着白粥,小菜一样夹了一筷在粥上,吹了吹凉,捧给父亲。

父亲把碗接在手里,欠身看了看小案上的酱汤,又望了望半敞的门。

“我不能尝尝你的么?”

白遵守忍着笑,拾过父亲碗里的勺子,盛了一勺红豆饭,又在上头夹了一块豆腐、一片肉,喂到父亲嘴边。

父亲吃得有滋味,不去追问案子的事了。

“听荷拉说,我们道灿回来了,什么时候来看我呀?”

白遵守把一口汤尝得很仔细,没有抬眼,迟迟地说:“不是和我长得一样么,有什么好看的。”

父亲只当他是吃醋了,笑着说:“父母哪儿会嫌孩子多呢?”

母亲煮了一只溏心蛋,父子二人各一半,搁在小碟里端进来。

“你看他。”

她跟儿子抱怨了一句,又数落父亲。

“人家来看你一次,就成了你儿子了?”

父亲不以为然地夹走了一半溏心蛋。

“不是我的么?”

母亲没奈何地笑了。

“可不能这么贪心啊。”

母亲一出去,父亲又缓缓咽下几口粥,小声问儿子:“我贪心么?”

白遵守看着父亲的眼睛,读不透清澈之中还有什么深意,只能对他摇了摇头。

睡前,白遵守倚着床头,翻着手机。

他把谢道灿一个人丢在公寓那天,晚上,谢道灿发来一条信息。

“有点不放心,就去看了看你,回来想起我不知道家的门禁密码,先回医院了。”

白遵守没有回复,后来,谢道灿也没联系他。

他那时心里难过,看着它一个字一个字都是难过,这时看着又一个字一个字心疼起来。

他想保存这个电话号码,可是,不知道写什么名字,踌躇了一会,还是放下了。

 

过了几天,这个号码打来电话。

“工作结束了么?我能去接你么?”

白遵守抬头看了看挂钟,晚上快十点了。

没有非完成不可的任务,他只是不想回公寓,一个人抵挡着另一个人留下的气息。

不过,听到那个人的声音,白遵守发现自己没那么难过了。

“还没结束。”

他有点想他,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他。

“我快到了,在楼下等你。”

白遵守没有让他等太久。

下了霜,很冷,见面的时候,谢道灿的鼻尖冻红了,一只手捂在风衣的衣襟里,暖着一份关东煮。

那只盛关东煮的杯子握到白遵守手里,还是烫的。

白遵守找到了一颗鹌鹑蛋、一片香菇、一块煮得入味的萝卜,串在小木签上,递给谢道灿。

谢道灿咬了一口萝卜,尝得很认真。

“萝卜、香菇和鹌鹑蛋,是我以前喜欢吃的?”

白遵守摇头。

“是我喜欢吃的。”

两个人凑着一只杯子,离得很近,谢道灿咀嚼的动作停下来,望着白遵守,那个人一抬眼,他就不看他了,他瞥了一眼杯子里的鱼丸。

“不能给我那个么?”

像个孩子。白遵守一下子明白,母亲跟他抱怨着父亲,是怎样的心情了。

“那个,是我的。”

 

还没到末班车时间,两个人到近处的桥上走了走。

行人和车流都少了,桥上静下来,只有江风猎猎吹着。

两个人并着肩,漫步着。

在暗处默默注视着白遵守一年多,谢道灿都知道,他不喝酒,也不使性子,难过了不和任何人说,就是到这座桥上走走。

谢道灿看了看这个人垂在身侧的手,想去牵住它,可是终于没有。

他说白遵守,我来,和你说三个对不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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